西州恸·其一

西州铭一恸，乃兄哭舅词。谁知哭舅处，翻见哭兄时。

宦海恶风波，况复遭乱离。功名殉五斗，身世弃涂泥。

高岗步猛虎，洪波拔蛟螭。由来瘴疠地，险恶盗所资。

当时覆大军，登城捲黄旗。人鬼号失声，呼天天罔知。

谁当临难日，为收绝命词。

吾舅被祸时，兄犹归舅骨。吾兄更惨伤，遗骸荒草没。

碧血化青燐，千人共伤窟。阵云蔽日光，荧惑蚀圆月。

草木失芳菲，阴崖阗霜雪。夜夜啸孤魂，关山悲难越。

生前骨肉恩，出门使永诀。岂无梦魂来，伤为江上别。

惟应九泉下，甥舅同呜咽。

羌胡据西州，近甸无边城。山东收税租，养我防塞兵。
胡骑来无时，居人常震惊。嗟我五陵间，农者罢耘耕。
边头多杀伤，士卒难全形。郡县发丁役，丈夫各征行。
生男不能养，惧身有姓名。良马不念秣，烈士不苟营。
所愿除国难，再逢天下平。

悠悠复悠悠，昨日下西州。
西州风色好，遥见武昌楼。
武昌何郁郁，侬家定无匹。
小妇被流黄，登楼抚瑶瑟。
朱弦繁复轻，素手直凄清。
一弹三四解，掩抑似含情。
南楼登且望，西江广复平。
艇子摇两桨，催过石头城。
门前乌臼树，惨澹天将曙。
鸂鶒飞复还，郎随早帆去。
迴头语同伴，定复负情侬。
去帆不安幅，作抵使西风。
他日相寻索，莫作西州客。
西州人不归，春草年年碧。

运渎居东西冶城，西州遗迹甚分明。
多言东晋纔经始，或说孙吴已创成。
池苑春风罗绮市，楼臺夜月管絃声。
入门尽是嬉游地，惟有羊公不愿行。

自入西州院，唯见东川城。今夜城头月，非暗又非明。
文案床席满，卷舒赃罪名。惨凄且烦倦，弃之阶下行。
怅望天回转，动摇万里情。参辰次第出，牛女颠倒倾。
况此风中柳，枝条千万茎。到来篱下笋，亦已长短生。
感怆正多绪，鸦鸦相唤惊。墙上杜鹃鸟，又作思归鸣。
以彼撩乱思，吟为幽怨声。吟罢终不寝，冬冬复铛铛。

一雨洗空碧，江城独倚楼。
山吞残日没，水挟断云流。
灯影深村夜，钟声古寺秋。
西州旧游地，十载此淹留。

衍沃绵千里，融和被四时。
蚕丛角歌吹，石室盛书诗。
緑树藏渔市，清江遶佛祠。
吾行更堪乐，载酒上蟆颐。

我无飞仙术，御气周八极。
寸步常依人，艰哉万里役。
自行剑关南，大道平如席。
日高徐驾车，薄暮亦两驿。
及兹山愈远，原野若加闢。
茂树冬不凋，寒花晚犹拆。
昔我卜远游，至蜀龟辄食。
弛装有定处，呜唿岂人力。
颇传岷山下，清淑无疠疫。
士风尚豪举，意气喜远客。
薪米家可求，借书亦易得。
思吴虽不忘，所愿少休息。
吾闻右达人，雅志在山泽。
岂无及物心，但恨俗褊迫。
揽德虽成留，引去常勇决。
骇机满人间，着脚无上策。

日长禁户倦。
即事思短晨。
漏尽唱声急。
此理复伤人。
矛盾交为论。
光璧带成珍。
誓将收饮啄。
得得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