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

吾心童稚时，不见一物好。
意言有妙理，独恨知不早。
初闻守善死，颇复吝肝脑。
中稍历艰危，悟身非所保。
犹然谓俗学，有指当穷讨。
晚知童稚心，自足可忘老。

吾心静而贞，是乃出天禀。
驱之入尘樊，违性岂不甚。
所对非同流，欲语口还噤。
世涂机穽多，动足常懔懔。
今来返中林，夜卧始安枕。
山薇既可餐，清泉又堪饮。
布衣极相宜，亦不羡文锦。
斯谋良已臧，余生不须谂。

秃发无重绿，疏髯已半凋。
识风摇老炷，大宅树衰标。
往事那堪记，幽怀不自聊。
余年傥穷健，犹及中兴朝。

扶病来城郭，栖迟又几年。
炎凉惊节变，荣悴与时迁。
掉臂人趋市，骈头蚁慕羶。
回观衰冷地，古竈不生烟。

黠虏频窥塞，潢池或弄兵。
未传朱泚首，时劳亚夫营。
四海几糜烂，羣凶会鼎烹。
皇威清海岱，谈笑扫搀抢。

献纳无明略，衰迟只故乡。
养痾凭药裹，扫迹寄僧坊。
不作荆州客，空悲汉署郎。
登楼那暇赋，衰鬓白苍苍。

故里翻为客，衰年亦倦游。
犊裈惭北阮，膰馈略东丘。
门巷游麋鹿，闾阎风马牛。
翟公良可笑，大署欲何求。

鼠辈何知礼，奴曹只世情。
鸱鸮吓鸾凤，蝼蚁困鲲鲸。
舍者时争席，将军莫夜行。
岂堪供一笑，正自不须惊。

宿敝虽毛举，中原尚土隳。
时闻歼狗鼠，未遂戮鲸鲵。
冠盖翔鸳鹭，兵戈集虎貔。
埋轮岂无意，揽辔欲谁期。

僭逆真苕燕，腥羶尚井蛙。
苍生困徴歛，黄屋久咨嗟。
北狩终当返，东巡亦未赊。
皇基甚宏远，四海会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