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寒山自述 其九

莫笑我自述，麤言无义理。
岂为骋文辞，因笔写其志。
百年唿吸间，何用苦较计。
劝汝莫痴毒，无常忽忽至。

何曾食万钱，顔子饮一瓢。
贤者心念道，愚人志在庖。
贤愚趣不同，何啻云泥遥。
豢养恐非福，可信如昭昭。

蚕忙贪作茧，蜂忙贪候蜜。
茧成自己寒，蜜就别人食。
世上忧家翁，辛苦无暂息。
也似二虫痴，于身无所得。
三四小孩儿，争拈百草嬉。
怀中有梨栗，衣上污尘泥。
也似年高者，贪迷声色时。
世间无老少，总是一般痴。

譬如临明镜，面目各相对。
好者默自欣，丑者默自愧。
唯镜两无情，光明常一体。
若人心似镜，成佛在弹指。

出家要省缘，省缘易入道。
如何无事人，搂揽闲烦恼。
奔走富贵门，庄严房舍好。
不知被物使，区区真到老。

伤嗟富贵家，杀害无虚日。
食羊割奶膀，烙鳖唿卒律。
物有千般痛，汝无一念恤。
福力忽然终，黄连犹是蜜。

世上贪饕汉，因财日夜煎。
天公借与汝，看守七十年。
譬如良田谷，春种秋方圆。
不见张车子，生来便有钱。

厚葬非孝心，死者必遭辱。
君看离乱时，何墓不伐斸。
黄金衆贼分，白日孤鬼哭。
最爱老庄周，天地为棺木。

屋可蔽风雨，何苦鬬华丽。
尧舜乃圣君，光宅天下被。
茅茨未尝剪，土阶亦不砌。
不知尔何人，鳞鳞居大第。

贪嗔汝镬汤，愚痴汝地狱。
剑树及刀山，汝心皆具足。
要以智慧水，洗此无明毒。
凡圣路无多，正如手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