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钱余笑 其一八

有时业一笑，清于万壑冰。
有时吐一语，浊于三月春。
所以天地闲，不着如是人。
任之波波走，永劫长沉沦。

飘飘山中行，与云同出没。
饥来餐生石，入口细无骨。
满吻流甘香，不嚼而味出。
幽禽独赏音，数声不可忽。

三三即九九，数之何曾有。
九九非三三，拈来不用参。
满顶髮䰐鬖，满面骨岩巉。
不知死日至，只是弄痴憨。

每爱入深山，最怕石路恶。
剖树斫木屐，坚欲护双脚。
即忙着将来，步步革落落。
从教世上人，駡我错错错。

苍蝇亦奇哉，腹内矢何物。
黑者变为白，白者变为黑。
不换人活眼，何以化流俗。
我来阎浮提，却喜无此术。

一火陶铸来，莫不皆完具。
岂有一造化，而劳别父母。
可怜生盲者，当面不辨主。
此理甚无斁，唾汝化为土。

二十余年来，非不喜饮酒。
近日青天痴，也逐世人走。
駡詈古冰雪，赞叹新花柳。
安得不独行，鼻角插入口。

巉巉岩谷中，尽谓是白石。
一见一摩挲，老眼滴寒碧。
绝无一点香，苍顶直坚立。
当道横黄金，惜哉无人识。

生来好苦吟，与天争意气。
自谓李杜生，当趋下风避。
而今吾老矣，无力收鼻涕。
非惟不成文，抑且错写字。

不怕明日死，且喜今日活。
拍响浪敲击，飞嚯讯挑挞。
直送双眼去，天外破毫末。
卢都横上唇，口门八寸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