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秦汉间事

秦徵天下材，入作阿房宫。
宫成非一木，山谷为穷空。
子羽一炬火，骊山三月红。
能令扫地尽，岂但焚人功。

秦焰亦已灰，函关碎周文。
玄感老东都，不救身首分。
慎勿轻瘠牛，犹足偾孤豚。
高文信神武，□往乘□昏。
落果固有时，燥者勿与言。

秦王狭百二，勐虎正负嵎。
壮哉田家子，赤手摩其鬚。
叩关固蹉跎，未觉此计迂。
沛公居山东，财色良区区。
一朝咸阳去，始作帝者图。
砀公倘不偶，陈中遂长驱。
求知千载下，优劣当何如。
九原已黄土，极目空欷歔。

巧合丰城剑，虚传定武碑。

象牙浑觉脆，金薤敢称奇。

印统符秦汉，籀文辨史斯。

如逢八元凯，可不共畴咨。

秦人跨九州，欲以传万世。
立石名山傍，往往章得意。
至今见遗刻，字体甚雄异。
壮哉苍藓文，未改回屈势。
风雨所侵蚀，中有千丈气。
严如虬龙蟠，深若铁石利。
余威到山鬼，谨守敢失坠。
汉魏能书人，亦岂可睥睨。
未能识藩篱，何止趁姿媚。
初无一日雅，但有三舍避。
文章又奇古，迁雄盖苗裔。
观其所称述，肯为尊者讳。
巧言未大失，末乃为俗累。
呜唿结绳前，此又谁与记。
君臣共无为，垂拱天下治。
春秋纪日月，大易垂彖繋。
嬴氏厌休息，动以衡石计。
斯翁变古文，程邈分篆隶。
自此更滋蔓，日以趋简易。
驰驱千百年，漫有纸笔费。
谁能罢烦文，尽扫诸天外。
此书虽见存，或以少为贵。
持此藁木枝，我亦无甚愧。

并吞六国独称雄，经籍灰飞烈焰中。
书外有书焚不尽，一篇圯上汉成功。

琅邪臺上晚云平，虎视眈眈隘八纮。
万里不知人半死，三山空觅草长生。
兆来鬼璧沙丘近，威动神鞭海石惊。
书外有书焚不尽，一编圯上汉功名。

万雉云边万马屯，筑来直欲障胡尘。
谁知斩木为干者，只是长城里面人。

筑了连云万里城，春风弦管醉中听。
凄凉六籍寒灰里，宿得咸阳火一星。

谤声易弭怨难除，秦法虽严亦甚疏。
夜半桥边哼孺子，人间犹有未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