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与注释
译文:
宝符藏山自可取,可子孙中谁是杰出英雄。
宋朝明月照不到幽燕,没有刘邦的功业何必空唱《大风歌》。
赵普反对宋太祖收复幽燕本无四方志,可笑求和的“澶渊之盟”竞成百年丰功。
辽金侵入中原江淮已成为宋金国界,只归罪于宋徽宗亡国恐怕未必公允。
注释:
①白沟:指今河北容城东面的白沟河。北宋时,宋辽以此为界,故又名界河。宝符藏山:“宝符藏山”故事出自《史记·赵世家》。攻:研究,借鉴。
②幽燕:今河北北部及辽宁一带。五代石敬瑭以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借其势力建立了后晋王朝。空歌海内风:意为宋太祖未能像刘邦那样威加四海,一统天下。空:徒然。
③赵普:北宋大臣,官至宰相。元:同“原”,根本。澶渊:指澶渊之盟,北宋与辽所订和约。
④宣和:宋徽宗年号,此代指宋徽宗。
《白沟》赏析
首联开门见山,指出宋太祖曾图谋收取幽燕,但并未见诸行动,而予孙又不能继承伐燕的遗志,更是一代不如一代。
颔联沉痛指出严重后果,诗人用两个地名构成对仗,指出北宋没有收复沦陷的国土,空有统一之名,而无统一之实。
颈联举出两个具体事例构成对仗,开国大臣本无统一大志,而后来的真宗在战争胜利时,又订出屈辱求和的城渊之盟。所谓澶渊和约就遗笑百年。
尾联议论作结。辽金入侵中原,北宋灭亡,靖康南渡,界河南移,由自沟推至江淮。产生这一局面,仅责怪徽宗,有欠公允。造成北宋覆灭之祸,未能实现统一,其直接原因是北宋统治者软弱无能,一味妥协退让的结果。
诗人激于亡国之痛与故国之思,回顾了北宋一代的兴亡,批判了北宋开国后对敌退让求和的妥协政策。
全诗“以议论入诗”,但不是抽象的议论,而是运用诗的语言,进行形象的描写。不说北宋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而蜕“幽燕不照中天月”。不说界河南移,而说“白沟移向江淮去”。诗中运用两个典故,自然贴切;而且由虚转实,引史论今。对北宋之亡不单是进行客观的剖析,而且注入了强烈的抒情。诗人对北宋的屈辱求和,给予严正的批判,其中饱含了深刻而沉痛的爱国之情。
《白沟》赏析二
“白沟”指巨马河西东流向,经河北定兴、霸县到天津这一段。五代晋开运二年(945),契丹南侵,败于阳城,逾白沟而去。宋辽时即以此为国界,宋金时因之,故亦称界河。刘因是容城(今保定)人,离此不远;他写了好几首《渡白沟》,足见其对此感触良深。这首以“白沟”为题的咏史七律,就是通过对历史的反思,指出北宋诸帝不能继承宋太祖收取幽燕的遗志,导致靖康南渡、偏安江左的后果,表现了诗人卓异流俗的历史见解和深沉含蓄的兴亡感慨。
首句运用春秋时赵简子鼓励儿子们去攻取代地的典故,以喻宋太祖曾图谋收取幽燕。《史记·赵世家》载:晋卿赵简子听人说,继承君主事业的儿子必须据有代地这块地盘。他回家便对儿子们说:“吾藏宝符于常山(今山西浑源县东),先得者赏。”诸子驰往常山寻找,皆无所得;唯庶生子毋恤回报宝符已找到。简子询之,毋恤说:“常山居高临代,代可攻取。”简子知其贤,便废太子伯鲁而立毋恤为太子。后来毋恤果然攻取了代地。此诗后文明写的是宋朝,这里通过用典,先造成读者产生类比的联想:代之于赵的重要性,恰如幽燕之于宋的重要性,赵简子鼓励儿子取代,恰如宋太祖图谋取幽燕;“宝符”本指代表天命的符节(称帝的凭证印玺),恰如立国封疆的重镇一样重要;简子姓赵,宋太祖亦姓赵……凡此,皆用典隐喻,不仅形成历史的类比,丰富了意象内涵,而且比直说更为精练、含蓄。用典如此贴切,实属不易。下句突转,与上句形成隐显、褒贬的鲜明对比。本来幽燕“自可攻”,可惜儿孙无能终未能攻取。史载宋太祖登基时曾赋《咏初日》诗,有“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之句,他也确实用了十三年时间芟刈南方诸国:平荆湖、灭后蜀、克南汉、夷南唐、致吴越入朝,使泉州归附,气魄不谓不大;但他在攻北汉时,遭辽援阻,统一大业未竟而身先死。太宗即位后,先后两次征辽皆不幸败绩,从此转取守势,幽燕竟未收复。太宗以降,更是代代承平苟安,对外皆庸懦无能,再无一个出类拔萃的雄才,不仅有负太祖遗志,且已预伏下亡国的祸根了。一个反问,真是力重千钧,发人深省。
颔联紧承首联,进一步感喟宋太祖统一大志的落空,坐视儿孙无能。“幽燕”,指五代石敬瑭为换取“儿皇帝”宝座,割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后汉、后周及宋朝皆未能收复。“不照中天月”,即以中国的月亮(天之正中)照不到幽燕,借喻宋朝的势力不能达到幽燕,使之同被王化。下句用汉高祖刘邦《大风歌》的典故:刘邦是沛县丰邑人,登基后曾回故乡,置酒宴父老,唱《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史记·高祖本纪》)“海内风”,即指此歌。诗人有感北宋“重内虚外”,而致边防空虚,缺乏“猛士”镇守边关御敌,导致外患日剧,直至亡国的教训,故以此典故隐喻宋太祖《咏初日》,虽与汉高祖《大风歌》一样充满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然而儿孙无能,他只是白唱了,一个“空”字,感情深沉而语含微讽。本联上句以景为喻,下句以典为喻,不仅对仗工稳,静动交错,而且气象雄浑,意象生动。
颈联转为直抒胸臆,举出两个典型事例,写尽北宋君臣的庸懦无能。赵普乃北宋开国元勋,历相太祖、太宗两朝,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名。但是在诗人看来,他不过徒有虚名,原无统一天下、展土拓疆的雄才壮志。史载太宗两次伐辽失败,赵普上疏认为征辽是受“邪谄”蒙蔽,“致兴不急之兵,颇涉无名之议”。在他的带动下,李昉、赵孚一批大臣也上疏附和,主张学唐高祖“降礼于突厥”,对辽屈辱求和,实开两宋投降路线之端,故诗人的指责实未过分。开国名相尚且如此,其余自不待言了。下句举“澶渊之盟”以成人事之对举。真宗景德元年
(1004),辽萧太后与圣宗亲率大军南侵,深入宋境。宋宰相寇准力劝真宗亲征,宋军小胜后即与辽在澶渊(今河南濮阳县西南)议和,由宋每年输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史称“澶渊之盟”。虽然从此换取了宋辽百年相安无事,但这是以屈辱赔款的条件换来的暂时和平,它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又助长了统治者苟安积习,其功安在?故曰“堪笑”。仅举人、事二例,则北宋皇帝、宰相的软弱无能即可管窥一斑了。“元无”“堪笑”,论断肯定,不容置疑,语含嘲讽,一扫陈见,表现出卓异的独到见解。
尾联是总结性结论。针对一般史家把北宋灭亡的责任仅仅归罪于宋徽宗(“宣和”是其年号)的过失,诗人高瞻远瞩地指出:南渡偏安,宋与辽、金的国界从白沟内移到江淮,亡国天子徽宗固难辞其咎,然而仅仅归罪于他,未免近视而不公允。因为追本溯源,亡国祸胎早已种下,太宗以降的整个北宋王朝一贯奉行对外妥协投降,苟安积习已深,必然早晚要亡国的。这就与首联“儿孙谁是出群雄”构成首尾呼应。这一深刻的历史见解,可谓发前人之所未发,因而使人有耳目一新、惊世骇俗之感;但因三、四两联的铺排,则又觉结论似有水到渠成之妙。
作为咏史诗,本篇不仅见解卓异不凡,新颖独到,而且在艺术表现上亦颇具特色:诗中有深沉警拔的反问,有形象生动的借喻,有冷峻辛辣的嘲讽,有严正犀利的论断;时而用典类比,时而直抒胸臆,通篇风格豪健雄浑。尤以“自可”“谁是”“不照”“空歌”“元无”“堪笑”等含有虚字的词语,两两对举,构成一种慷慨纵横、傲睨一世的气概和愤而含讽、庄而微谐的语气。前人谓刘因“律诗直溯盛唐”(《林泉随笔》),信非泛沦。
刘因简介
元代·刘因的简介
刘因(1249~1293) 元代著名理学家、诗人。字梦吉,号静修。初名骃,字梦骥。雄州容城(今河北容城县)人。3 岁识字,6岁能诗,10岁能文,落笔惊人。年刚20,才华出众,性不苟合。家贫教授生徒,皆有...〔► 刘因的诗(51篇) ► 刘因的名句〕猜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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